小时候,学过一篇课文《提醒幸福》,文中写道:“享受幸福是需要学习的,当它即将来临的时刻需要提醒。人可以自然而然地学会感官的享乐,却无法天生地掌握幸福的韵律。”
年幼的时候,对这句话不甚理解,转眼几十年过去,自己也步入了中年,肩上承载着上有老、下有小的重担,才明白,幸福是一种能力,如果自己不去提醒自己,去感知、去发现、去改变固有的认知,才能幸福。
这样刻骨铭心的体验,源于前些天,我陪着妈妈和几位姨妈,去给大姨父过六十七岁生日。
原本难得的团聚,也是喜庆的日,却在姨妈们的吐槽和客套中,变得索然无味,并平添了几分无法言说的沉重和压抑。
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,可不管生活水平如何有了起色,她们却丝毫不知道如何过从前梦寐以求而今成为现实的“好日子”。
那些年过六十的人,之所以过得不幸福,并不是缺衣少食,而是忽视了这三点。
01.为“面子”所困,在渐行渐远的人情往来中拼命挣扎。
我的妈妈有五姊妹,大姐远嫁在另一个乡镇,车程两个小时。大姨和大姨父没有生养,领养了一个女儿,如今,女儿也远嫁他乡,只剩下他们两老生活在那个僻静的村子里。
因此,妈妈和几个小姨妈早早地就在准备,要去给大姨父过生日了,还提出要我和表妹开车送他们去。
为此,我和表妹都劝说她们,要去就都去吧,不仅小姨妈们去,小姨父们也去,好好玩一天,都是上了年纪的人,赶路的人辛苦,做饭的人也辛苦,不如痛痛快快玩一天,吃完晚饭再回。
这个提议好不容得到了认可,却因为三姨父的老父亲突然过世,而被打乱了计划:见三姨父去不成了,我爸爸,还有两位小姨父都说,那就只去女眷做代表就行了。
电话那头,大姨父得知小姨父们临时变卦,语气一下子低沉了许多,但很快又以一句“随你们”而结束通话。
都一把年纪了,还要讲究那么多“礼数”吗?能聚一次是一次,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。可惜,他们一点都不看重这一点。
妈妈和姨妈们非得要到集市上买肉、买酒、买牛奶、买水果,意思是不能空着手上门走亲戚。当递给大姨父红包时,又是一顿“拉扯”,像打架似的,一个非要给,一个就是不接。
落座喝茶,茶点很丰盛。午饭,大姨父提前一天就开始备菜,是满满当当十个荤菜。晚餐,又换上火锅。
席间,大姨总在劝菜夹菜,好像招待第一次到家的贵客,热情得有几许生分了。
等到返程,大姨又开始和几个姨妈拉扯了,要还回红包,还要将大家买的礼物硬塞着到车子的后尾箱,还附带了很多她的“回礼”:米粉肉、河鱼干,新收的花生还有柚子橘子。
那大声嚷嚷的嘈杂声在寂静的村子格外响亮,几十年过去,大姨父周围的十来户邻居都已经搬走,只剩下落锁的房子,陪伴着。
大姨父对她们姊妹之间这种“礼尚往来”也很是看不惯了,连声催着我们快走。
这样浓烈的亲情,让人沉重得无法呼吸。
02.为“他人言”所困,在“老一套”的舆论绑架中作茧自缚。
坐上车,几个姨妈又开始唉声叹气。
原来,午饭后,他们姊妹几个边打牌边闲聊,似乎,个个都很不如意。
大姨和大姨父唯一的女儿,也就是我的表妹,早年为了闯出一条路,硬是不顾家里反对,到县城开店,一二十年过去,虽然没有赚到大钱,但也靠着开店结婚生子,买房买车。
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,女婿却胡乱投资,导致负债累累,非但如此,还在外面沾花惹草,大有抛弃妻子之势。
对此,婆家的态度是只顾他家儿子。
三十多岁的表妹,既要经营店铺,又要寄送孩子上学,还要一日三餐,为全家人做饭。面对丈夫的背叛和不负责,公婆的置之不理,她都默默忍受。
眼下,她实在忙不过来,也有意要自己的爸爸妈妈,到市里去给大女儿陪读。
这个想法还没说完,大姨就一口回绝了:“你有公婆,我们去那不是会被人说成是‘夺权‘吗?’”
紧接着,大姨就开始一顿诉苦,说来说去,她之所以不去帮自己的女儿,是怕“别人说”,在意他人的看法,比如,表妹的公婆;比如,周围仅剩的两三户邻居;比如,村里那些并没有交往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说。
总而言之,大姨和大姨父不是身体吃不消,是迈不过“他人言”,那老一套的舆论和道德绑架。
表妹并没有生气,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了。哪怕她从小被当成儿子养,但嫁出去的女儿,终究是“泼出去的水”,婆家不挺自己,娘家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后盾。自己选择的路,跪着也要走完。
这不知道是大姨和大姨父的悲哀,还是他们的养女,我的表妹的悲哀。
03.为“养老”所困,在“靠自己”的信念下苦苦支撑。
好不容易相聚在一起,回到县城,一些商铺还没有关门,妈妈提议到服装超市去买衣服。她们也终于“新潮”一回。
面对着商场里,到处悬挂着的打折降价处理商品,勤劳节俭惯了的姨妈们,似乎不敢相信,轻轻地摩梭着看中的衣服,非得要在问清楚导购员具体价格之后,才小心翼翼地试穿。
最终,在我和表妹的鼓动下,她们每人选购一套三十元的夏装,两条三十元的秋裤,每人花费不超过一百元,心满意足地给自己买了新衣服。
之所以如此抠抠搜搜,用姨妈们的话来说,是要靠自己养老。
其实,姨妈们都有儿有女,儿女们也都很孝顺,只是,逢年过节打的红包,她们只会加倍给回孙辈;儿女们买的衣裳,她们都选择压箱底;儿女甚至不惜和她们吵架,要求她们不要再早出晚归干农活,但她们非但把自家的田土种好,还要去开荒。
理由,就是,她们没有养老金,也不想给儿女增添负担。
但她们却从来不会考虑,因为过度劳累,而导致疾病缠身,会加重儿女的负担。她们“不要命”似的克勤克俭,只会让儿女们愈发丧失责任感,甚至成为消耗亲情的导火索。
就如同我和表妹常常吐槽的那样,我们时刻担心她们的健康、平安,宁可她们吃好喝好玩好身体好,她们却常常为了赚一两块钱,依然不顾山高路远,还要往深山老林里去“捡宝”,以求卖得一两块钱。
她们越是如此不知疲倦、不愿停歇,越是映衬出做儿女的,多么无能。
她们是不会停歇下来的,至于幸福,那更是太过于奢侈的东西吧。
结束语:
回到家中,我和妈妈也无话可说了。毕竟,在过去的一天里,我说了太多想要改变她们想法和做法的“狠话”,甚至于有点歇斯底里,希望她们从自我束缚的桎梏中清醒过来。
但她们置之不理的态度和沉默以对的行动,再一次表明了,她们的余生,就这样了。
悲哀,笼罩了我,我在想,是不是,如此倔强的我,在自己的孩子眼中,也早已变得那样不堪,同样不可理喻。
这才是最可悲,也是最可怕的啊。